十年風現代詩

一如初見

晚上下課時就如同昔日一般，一個人踽踽獨行在龍祥街上。也許，我最初來時

正值炎炎溽暑，夏日的熱夜曾讓我孤單、冰冷的步履征服過。來匆匆，去也匆

匆，未曾於此逗留、琢磨；因為，我知道妳近在咫尺，但這咫尺卻如天空遠月

般地重重遙遙......。雖是如此，我的知覺依然都能感知到妳具實的存在，一如

初見，令我情不自禁，澎湃不已。

無數次，我想像下課時走在龍祥街上，那昔日令我神昏顛倒的身姿突然映現在

眼前；無數次的想，無數次的落空，我才嘗試的說服、告訴自己：這樣是最好

的結果吧！因為，如若妳我始終掙脫不了宿命的桎梧，那麼，流年歲月，各安

天命，不也是一種對命運捉弄擲地有聲的抗議嗎？

再次重逢，聽妳哽咽泣語，娓娓道出這些日子來承受的思念、苦楚與眼淚。每

個妳我去過或經過的地方都足以讓妳放聲大哭，剎那間，我的心竟已潰堤成河

氾濫成災；我意識到自己的自私讓妳背負無來由的痛楚，而我的瀟灑，妳卻以

滾燙的淚水來成全。

這本人生的帳本，我委實不知是誰欠了我，我欠了誰。妳說得沒錯，我就像浮

萍人生，漂泊、流浪是對我情感世界最好的註腳了。但其實妳不知的，我未說

的是：在認識妳之後，我便已臣服於命運腳下，匍匐前進了。

可話說回來，在這遲暮之年能夠與妳相愛，能夠獲得妳真心相待，即使是孤獨

我又何懼之有，我又有何委屈呢？即使是苦，我不該甘之如飴嗎？

妳說：可以去找個比較年輕的，比較適合的。我當然知道這是妳的違心之論。

妳該懂的，這急功近利的時代，真愛已成鳳毛麟角了。見真愛如同見佛那般地

難，那般殊難境遇了。多漂泊，只是多增加一次溺水的機會。多闖蕩，亦不過

是在胸口多標記一道刀痕罷了。

下課後的龍祥街冷風滾滾襲身，冬天來了嗎？抑或是妳不在我身邊的緣故呢？

今夜我仍然一人頂著寒風踽踽獨行；但是心中卻是如同冬夜渴望春陽般地渴望

妳在身邊，相依相偎，到哪裡、在哪裡都好。

內壢火車站的冷風肆意蹂躪，彷彿對著每個人摧枯拉朽。看著一對對情侶，女

生卷伏於男人的懷抱中，躲著寒風；難道，這不是最美麗的良夜嗎？難道，這

不是生命最美的風景嗎？

是的！當你曾失去過，然後才能懂真心相遇才是世間最昂貴的奇蹟。

是的！當你真心相愛過，有些人註定已佔據了生命最大、最重要的版面。

是的！當你與真愛相遇，然後才能懂世界變得很小，兩個人的心凌駕於宇宙之

上，超越時空。一條平凡無奇的龍祥街頓時彷彿成了星系雲河，而我們漫步於

雲端。

是的！命運超厲害的，無堅不摧，無梗不做；但是，但是，如果妳也相信這份

感情是散不掉的，那也許是前世妳我的愛既已深刻記憶，此生的愛啊！亦不過

是兌現前世的諾言。而我們信守承諾。

若干年後我們將會白髮蒼蒼，視茫茫，齒搖背傴僂；別怕！我會緊緊牽住妳的

手；趕不上公車，我們可以慢慢走。為妳寫的詩，我會背誦記牢，老年時一個

字一個字念給妳聽。做不成世界遊客，我們可以當公園俠客，為流浪動物拔刀

相助。

還有什麼我沒寫的嗎？很多很多，就如同對妳的愛，很愛很愛.......。

還有什麼我沒說的嗎？有！有些人今生是註定是要深愛彼此的，如妳，如我。

有些愛即使經歷無數次前世今生的輪迴，所有的感覺，一如初見，滾燙不已。

十年風2017/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