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風

◎牽手

◎十年風小品文 

詩經云：「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可說是中國最古老

的情詩了。意思大略是，我今與你做生死約定，執你的手一起到老。這也可以說

成古時候男女之間的誓言。然而，古代男人動輒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這類情

詩應是文人墨客拐騙女人的伎倆成份居多。反倒是在現今一妻一夫制下，它高貴

的愛情情操才為後代所歌頌。甚至，一再被提起。

然而，依據當今的離婚率看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似乎，猶如天方夜譚般的神話一般。很難！很難！不是嗎？

今天南下探望四哥的病情。由於轉院的緣故，是以四哥與四嫂一直在急診部等待

病房；苦的是四嫂，連個洗澡，盥洗地方都沒有；甚且，四嫂只能坐在椅子睡覺

。很苦。很苦。但我並未因此看出四嫂的疲憊，反倒是她把四哥照顧得好好的。

就連鬍子也刮得乾乾淨淨。當下，我除銘感於心外，感觸是相當深的。

隨著年齡增長，到醫院探望的機會也增多了。所謂「久病無孝子。」可以說是道

盡人生的滄桑啊！時常，日子拖延過久，做妻子的很難給生病中的丈夫好臉色，

吆喝、生氣、埋怨。甚且，從言談舉止看來頗有「何不讓我早點解脫呢？」的怨

言埋藏於心中。有時候，我心底是會對愛有所存疑的。

愛情不應只是甜蜜、幸福、快樂與浪漫而已，它至少至少還包含著死生契闊，患

難與共。

據八卦周刊報導「阿帕契直升機事件」飛官失去了工作，千金妻改嫁。你說，愛

情算甚麼東西呢？不是嗎？有時候，女人確實很可怕！

四哥與四嫂，兩人都只是國中畢業，一對旅居屏東鄉下的夫妻。若問他們愛情是

甚麼，我想，這可能是他們壓根兒未曾想過的問題吧！然而，他們女兒已經二十

五歲了，亦既，他們牽手過了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很長嗎？我認為是很長的。這時代的愛情能牽手二十五年，不應被傳頌

嗎？更何況是對愛懵懂無知的一對鄉下夫妻呢？

這讓我憶起一些舊事來。在未與她結婚時，她一直擔心自己的甲狀腺腫大症，以

及會遺傳她爸爸的僵直性脊椎炎。有次，她問我「你看到我爸爸了，如果我以後

像他一樣，那你不會怕嗎？」我說「啥！這會遺傳啊！」。她說「很有可能。那

你會怕嗎？」我說「怕倒不是不會，可能我只會怨我命中就該如此。但我會照顧

妳一輩子的，妳放心吧！」

結婚九年後，她的子宮一直拉警報，要她檢查，說什麼都不肯。有次終於首肯要

全往醫院檢查。前一夜，她躺在床上哭著說「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要好好照

顧孩子長大成人。」我說「你不要嚇我，你不會有事的。我吃齋唸佛，難道保你

平安都沒辦法嗎？妳不會有事的，只要去檢查什麼毛病就好。」她還是一直哭著

說「你要答應我，如我我出了意外，你要照顧孩子長大。」最後，我說「如果你

真的出了意外，死，我沒有那份勇氣。我會把孩子交給阿嬤照顧，我會出家。因

為，沒了妳，世間一切已沒什麼意義了。我也不知該如何生活下去。但，偶而，

我會去看看孩子。」

時常，回到鄉下來，看著大哥，大姊；哥哥，妹妹，雖然沒有多絢麗的愛情故事

，但，他們一生都守著一個家。看著他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般過去了，兒

女都已長大了，但是，一個家自始都在。當下，你會想，需要多麼了解愛情的真

義嗎？你需要多麼強調做自己才證明自己存在嗎？愛情需要多麼刻骨銘心才能走

一輩子嗎？你需要多麼強調自己要如何自由嗎？多麼隱私嗎？而我想說的是，這

些就能讓你的愛走一輩子嗎？恐怕不能。「善待愛情，有一天它會回報你的。」

一生的路那麼長，看的是拿出的真心多少吧！你認為呢? 

十年風2016/8/8/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