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風

妳說，這樣好嗎?

我來晚了！晚了！

錯過花期，也錯過青衣時石板橋上的不期而遇。

時間，已難再容許我化身成妳途經的一株開花的樹。

太遲了！

遲暮的跫音宛若千軍萬馬蹂躪過青春之田，

踐傷歲月的河；一切已難迴旋，

妳我相遇注定掬不起一把曦光，

只能懷抱夕陽。 

一定是前世愛得不夠深，今生才來領受責罰。

不是嗎？在妳含苞待放、纍纍果實欲滴的春詩之中

何曾有我年少窗下吟哦？

不是嗎？於妳奼紫嫣紅、青春當季、紅芳盛艷的

那年仲夏，我滄桑的馬蹄就在四季邊境

尋找令人幸福的關口；那年

命運再度引領我們走入前世窠臼之中，

於是，我們輪迴了愛。

啊！我們豈能俯首任憑命運宰制、愚弄呢？

不能的！不能的！

既使身臨遲暮我們也應該勇敢向著命運大聲咆哮，

咆哮真愛來得太晚！

妳說，這樣好嗎？此生且讓我將妳深深想、深深愛；

我以生命相許，妳以遲暮託付，

我們來將黃昏走成良夜。

妳說，這樣好嗎？在沒有星星的夜晚，

我們以兩頭白髮照亮黑暗穹蒼，如此一來，

我們的夜不也星光燦爛？

妳說，這樣好嗎？冰雪寒天裡我們已不復年輕時

烈酒澆身抗它人間風雪，沒關係的，

我來生火燒水砌一壺真愛泡的茶，

溫溫地暖妳的心。

妳說，這樣好嗎？走不盡全世界，我將世界畫在妳腳

下；牽著妳的手，我們慢慢、慢慢將彼此

走成彼此生命最美的景色。

妳說，這樣好嗎？跋涉不了的山河，我以妳的額紋寫

詩，寫年輕時的氣壯山河和蕩氣迴腸。

妳說，這樣好嗎？我們將尾名刺繡在彼此的手心，

來世我們以此相認，一眼我們便能讀出今生情深意長。

妳說，這樣好嗎？來生如若妳生成一顆開花的樹，

我便長成妳樹底的小草；在妳花開之前我就來了，

來妳樹下等候妳一瓣一瓣開花、沁香。

做妳生命最忠實的知音，

陪妳過盡春夏秋冬，看盡人間悲歡離合。

而我們的愛啊！

妳若傾倒，我便荒蕪。

妳說，這樣好嗎？

2017/12/10修訂